费奥多尔瞳孔微沉。
斑驳的光线洒在近在咫尺的黑瞳里, 透出一两分的不确定，这份犹疑反倒叫费奥多尔捉摸不定了。
加之神威提过他想发展神乐绮罗成为下一名天人五衰成员, 不是因为理念的一致, 而是对方异能的威胁性——
难道神威已经先一步接触神乐绮罗了？
费奥多尔沉吟，姑且应下，静观其变：“是。”
“唔、”神乐绮罗歪了歪头, 按下冒头的好奇心，继续对暗号, “你背叛你的搭档？”
费奥多尔心头一跳, 唇角刹那绷紧, 又在反应过来前强行放松。
诚然, 他对神威自述的“持有一页书”表示怀疑, 且同样对【书】的效果有疑虑, 是故此行目的不纯……
但见鬼的, 神乐绮罗怎么知道的！
难道这家伙还没加入天人五衰就平等地猜忌每一个成员了吗？
神乐绮罗只觉掐着他手腕的手指微不可查地紧了紧，抬眸，异邦人的神情依旧滴水不漏，仿佛背叛搭档是传统艺能似的，平静地回答他：
“过于拙劣的挑拨离间。”
“……”神乐绮罗无言，有误会就有误会，说话非拐弯抹角干嘛？
他挣开费奥多尔的手, 异邦人看着瘦弱，手劲却不小。
“你来见他又不直接找他——”神乐绮罗心道这是找人找丢了？
“需要我帮你联系他吗？”
费奥多尔没想过这么快见神威，一时间措手不及。
他稍加思索, 考虑到涩泽龙彦不会丢, 而且他说不定能窥见一二神威的身份, 便同意下来：“好。”
神乐绮罗瞥了费奥多尔一眼, 现在又不拐弯抹角了？啧，看来是真急着见兰堂。
他拨通兰堂电话，简略说明情况：“你搭档来找你了，见吗？”
电话那头的兰堂一头雾水，沉默了一会儿：“好。”
神乐绮罗挑眉，连回复都一样，果然是搭档。
十分钟后，咖啡店。
左边，兰堂缩在厚厚的大棉衣里，头戴毛茸茸的保暖耳罩。
右边，费奥多尔裹着防风外套，哥萨克帽罩住一整个脑袋。
神乐绮罗穿着薄薄的夹克，深感格格不入。
工作日加上上班时间，店里人不多。
而面对面坐着的两人光盯人，不说话。
神乐绮罗陪着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果断站起来，椅子划拉出长长的刺耳声音。
“我先走了，你们慢慢聊。”
费奥多尔余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兰堂，兰堂依旧一副状况外，全然没有作为神威时强势的模样。
如果神乐绮罗不是故意蒙他，就伪装来说，无疑十分出色。
“作为感谢。”费奥多尔叫住神乐绮罗，唇角勾起，眼神无比纯良，“我可以提供一个名字——”
“中岛敦。”
“我觉得吧、外国佬根本不是表达感谢。”
异能特务科的外勤办公室，小田和也用拇指和食指夹起桌上的一缕黑发，语气飘忽：“而是怕你后知后觉暴起伤人，所以给点甜头。”
神乐绮罗一脸懵逼地盯着他手里的黑发。
首先，涩泽龙彦的头发是白色的，他割下揣进兜里的也是白头发，没道理藏了一路变色。
总不能是涩泽龙彦心系时尚，去福利院还特意喷一次性染发剂吧？
“这头发谁的？”小田和也问道。
神乐绮罗沉思。
费奥多尔鬼精鬼精，肯定不是他自己的。见兰堂的时候，两人全程没接触，也不可能是兰堂的头发。
那就只可能是——
“好像是我的……”神乐绮罗迟疑地说。
被压在墙上的时候，他光顾着猜测费奥多尔和兰堂的关系来着。早知道好奇心害死猫，他就不吃瓜了。
“他真是背叛兰堂的前搭档？”然而八卦是人之常情，小田和也也忍不住打探，“他们见面有没有打起来，还是相拥喜极而泣？”
“我觉得是。”神乐绮罗耸耸肩，“都没有。很尴尬，一言不发。”
所以他连夜跑路，尴尬留给他们。
“也是，背叛搭档好比恋爱出轨，不过竟然没打起来……看来他俩余情未了。”
小田和也啧啧感叹，自觉说了个绝妙的比喻，正等着绮罗夸他，一扭头，神乐绮罗兢兢业业地调试新耳机。
“中岛敦的资料发给我。”
“好啦——知道你爱屋及乌，对小孩子最上心。”小田和也自发开始敲键盘。
神乐绮罗回到岗位，重新追踪到涩泽龙彦，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。
耳机里，小田和也的声音夹杂着些微电流声。
“很可惜。没有电子记录、没有资料、没有照片，我帮不上忙。”
“嗯。”神乐绮罗轻轻应下，心里有了别的打算。
跟踪实在是份无聊的工作，尤其是在跟踪目标同样乏味的情况下。
涩泽龙彦在福利院待了很久，直到月上梢头，才从后门离开。
比起下午，他的神情松快了不少，而福利院静悄悄地，没有任何异样。
一连两天，涩泽龙彦的行程维持酒店、福利院的两点一线。
深感自己在做无用功，神乐绮罗按了按耳机，对那头说道：“明天我借着领养的名义，趁涩泽龙彦不在的时间段，争取见一见中岛敦。”
“打草惊蛇。种田长官不会允许的。”小田和也哼了一声。
三秒没过，他若无其事地调转话头，“打扮成公司职员不容易识破，需要我给你推荐西装牌子吗？”
神乐绮罗轻笑，没戳破他的嘴硬心软：“顺便帮我编个人设。”
……
“佐藤先生是想给家里的孩子再找个伴是吗？”修女引着神乐绮罗入内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。
中规中矩的西装，稍旧的皮鞋，黑框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，瞧上去很别扭，像是公司的小职员。
“是的。”按照小田和也的建议，神乐绮罗把头发往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