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荒郊(2 / 2)

,但种子已经埋下。难道她未来会因这样的和善单纯而受到善待是一件值得歌颂的事吗?或是如她一样被打压得千疮百孔、而最后得到的只是善人们的唏嘘?

楚歌没有办法接受。她没有那样激动人心的思想,只有一种朴实的想法:没有人可以永远给她庇护,段知燕必须要知道如何自己保护自己,而不是依靠别人的力量。

曲大夫人说要保护她,可最后还是让段盛尧上了她的床。段敬山说要保护她,但在她要被拉去配冥婚的时候他却没有第一时间阻止。客栈老板说会保护她,但最后却是将她好言好语赶出了客栈。官府说要保护她,可最终依旧任由她在绝路徘徊、寻不到回头的方向。

楚歌闭上眼睛。短短几月内,便让她的想法与对世界的认知天翻地覆。她忍不住想道,如果一路都有这种意外,她们到不了皇城怎么办?谁知道段敬山就一定在那里呢?如果她们压根就见不到他怎么办?能有谁保护她,有谁保护段知燕?她连一包银子都护不住,又何谈能一直庇护着段知燕?若她死了呢?若终要让段知燕自己生活在这世间呢?她还能依靠谁,她还可以依靠谁?

她只能依靠自己。除了自己,什么都不可靠。

楚歌再睁开眼睛时,那种犹豫已经消散殆尽。转而是一种平静但却暗潮涌动的决断。她牵起段知燕的小手,对她说,青楼就是一群女子用身体赚钱的地方。段知燕睁大了眼睛,说,用身体怎么赚钱?楚歌说,哥哥和父亲通过行商赚钱,这些青楼里的姐姐们就用自己的身体赚钱。段知燕说,我还是不懂。楚歌温和地笑笑,说,以后你就会明白了。现在,燕燕只要记得这件事就好。如果以后有人要你去青楼做什么事,你一定要拒绝他。

段知燕懵懂地点头。她趴在窗边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景色,突然对楚歌说,姐姐,天可真大,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。她这一路有过千万种这样的感叹,楚歌也只能失笑。段知燕伸出手去,拂过秋风与黄沙,眼睛直盯着天上看。她说,我也没见过这样的太阳。父亲说,天就是四四方方的,就是我头顶的那部分。母亲说我更乖些便可以看到更大的天。可我已经很乖了,我不知道还能怎么乖,我依旧没有见到过这样大的天。

段知燕仰着头,看着天出了神。楚歌替她整整衣衫,将那包银子仔细地塞进包裹最深处。车轮滚过石子,颠簸着她的心一寸寸跳个不停。日出时分窗外寒凉,深秋的寒风像鞭子一样抽着车身。前路一望无际,很快就驶入一段山路。峭壁如锋,金木葳蕤,几乎是瞬间便遮盖了黎明时血红色的阳光。

楚歌在这斑驳的阴沉里缓缓睡了过去。她做了一个混乱的梦。她梦到她依旧身处段府,她认识的人都还好好活着。三夫人没有自尽,五少爷也没死。一切美满和乐而又欣欣向荣,苦难被人遗忘,唯有情爱长存。风雪如纸鸢,可江山太冰冷。五少爷娶了青梅竹马林四小姐,小小姐也嫁了个好人家。曲大夫人拉着她的手,那时她们都已经老了。但她笑容一如当年,看着也有几分少女时期的风韵,对她说,我总算等到燕燕出嫁了,她能嫁得好,便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。

她看到段知燕凤冠霞帔,活泼美丽,天真烂漫。倚靠在她夫君的肩上,脸上满是打心底里的幸福。车驾即将离开的时候,苒佩突然前来,说有双喜临门。段盛尧新纳了一房小妾,现在正迎进府中。门房热闹而和善美满,曲大夫人带着她去看新人,可推开门一看,却发现是临花宴。她带着满头的珠翠,画了满脸油彩,身上却穿着三夫人最常穿的那件衣服,年轻的脸上写满骄矜,转头看向她,倏地笑了一笑。

楚歌突然被满腔的悲伤击中。临花宴在微笑,可她却啜泣起来。她哭着哭着,就蹲下身捂住了自己的胸口。仿佛被一座大山牢牢压在身上,沉得她喘不过气来,鼻尖涌现出一阵血腥气,这气息让她头脑发晕,昏昏然似乎立即就要晕倒。双眼眼泪直流,几乎要将整个段府都淹没,她呜咽着说不出话来,只能捂住耳朵,将自己深深沉进臂弯中。

在这迷蒙梦境中,唯有泪水是真实的。楚歌痛哭着醒来,睁开眼睛却一阵干涩。她双眼平和,并无半分泪水,面颊干燥如初。段知燕靠在旁边静静睡着,鼻子轻轻抽动,眉头紧皱。楚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,替她梳理了一下额发,又轻轻将她放平在座子上。窗外天已大亮。楚歌坐在窗边,掀开帘子看着窗外。层峦叠嶂,群山万重,漫山遍野的金黄璀璨,却也如金钗般麻木冰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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